“张将军带着德宁军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了,驻防之事就不劳德宁军的兄弟了,张兄只管按照大帅的命令,看守好战俘就可以了。”睁眼说瞎话嘛,金锋也会。张启威也明白,铁林军现在占尽优势,金锋肯定不会轻易让出防线给德宁军。之所以这么说,不过是听说金锋来自乡野,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态度随便试试,万一金锋脑子抽筋了答应把到手功劳分他一些呢?可惜金锋没有上当,还一开口就把范将军搬了出来。“哈哈,多谢金先生体谅,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张启威哈哈大笑一声,问道:“不知党项战俘关押在何处?”“徐骁,你带张将军去战俘营。”金锋对军营的交接也不熟悉,便把这事安排给副将徐骁。“是!”徐骁答应一声,带着张启威走向战俘营。而金锋则转头往左侧小山走去。“金先生,你去那边干什么?”赵老头好奇问道。经过上午那一战,他对金锋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发自内心的佩服,对金锋的称呼也不再是小子,而是变成了先生。金锋当时在高地,看到了老头拔出随从佩刀,一副慷慨赴战的样子,心里对这个老头的看法也有所改变。他能看出来,这个老头虽然有些自命清高,却是真心实意的想帮着他,帮助铁林军守住清水谷。就算党项骑兵打来,也没有任何临阵退缩,而是选择战斗。家有一老,如有一宝,战场上各种情况瞬息万变,金锋对于军阵之道并不算很擅长,而赵老头跟着范将军打了半辈子的仗,肯定见多识广。有这样的人帮忙参谋,正好弥补了金锋的短板,所以老头主动和解,金锋也就顺坡下驴。笑着答道:“赵老,我准备在山上建造一些工事,过去看看怎么样了。”“方阵和深坑都正好克制骑兵,还在山上修工事干什么?”赵老纳闷问道。“有备无患,多做些准备,总是有好处的。”在赵老看来,这两种办法足以对付骑兵了,但是金锋知道,马其顿方阵和陷马坑并不是无解的。如果他是李继奎,至少有好几种办法破掉方阵和陷马坑。至于铁丝网,更不用说了。金锋制作铁丝网对抗骑兵的灵感,来源于绊马索,但是绊马索和陷马坑一样,都有很大的局限性,很容易被破解,所以很快就退出了历史舞台。但是投石车的威力是经过历史检验的。冷兵器时代,投石车一直是战场必不可少的武器之一,一直到宋代,才逐渐被发射速度更快,攻击距离更远的各种床弩取代。虽然这次取得了大胜,党项人短期内未必能找到应对陷马坑和马其顿方阵的办法,但是为了保险起见,金锋还是决定把投石车弄出来。这样心里才算真的有底气。“这倒也是。”赵老点点头,见金锋不想多说,识趣的不再多问。……党项大营,再也没了往日的欢乐气氛,所有人经过帅帐的时候,都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,生怕惊了大帅和各位将领。大帐里,李继奎和一众党项首领全都面沉似水,没一个人说话。这一仗输得太惨了。野利熊带领的一千五百骑兵,包括最精锐的先锋营,一个也没回来,全都被杀或者被俘了。增援的时候,又死掉了好几百人。党项和大康打了几十年,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。消息如果传回去,李继奎就不是被高层嘲笑那么简单了,被党项皇帝砍头都有可能。唯一挽救的办法就是灭掉铁林军,救回被俘骑兵。可是铁林军今非昔比,陷马坑和那种方阵都太难缠了,正面对抗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,灭掉铁林军谈何容易?一个党项将领终于忍不住了,开口问道:“大帅,咱们必须要赶紧想办法,救出被俘的兄弟啊。”“我当然知道要救被俘的兄弟,可是怎么救,你能冲破铁林军那个古怪的阵法吗?”李继奎烦躁的反问道。“我……”大帐里再次变得沉默。天色渐渐黑了下来,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幕僚突然起身说道:“大帅,我倒有个办法,或许可用。”李继奎眼睛一亮,催促道:“先生快说。”“附近的府城都有不少汉奴,咱们可以驱使汉奴为先锋。”幕僚说道:“大康号称礼仪之邦,最重仁义伦理,铁林军极有可能不会攻击汉奴,这样的话,汉奴就可以填上陷马坑,咱们的人也可以藏在汉奴之中,混到铁林军后方。”“如果铁林军杀了汉奴呢?”一个党项将领说道:“战场上可不是讲仁义道德的地方。”“咱们去年抢的汉奴那么多,铁林军愿意杀就送他们杀,大不了下次再多抢一些就好了。”幕僚说道:“大康朝堂内斗厉害,庆怀的父亲庆国公在朝中有不少政敌,如果铁林军大肆屠杀汉奴,必定会被庆国公的政敌攻击,到时候说不定不用咱们动手,大康皇帝就会处置铁林军。”“先生这个计策妙啊。”李继奎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,然后开口说道:“阿硕,你立刻去最近的府城,把城中的汉奴都带过来。”“是!”一个党项将领立刻领命离开。第二天中午开始,就有汉奴被源源不断的被送来。一直持续了三天,汉奴的人数达到了两千多人,这才停止。“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做梦都想回到中原,今天,我给你们这个机会。”李继奎站在高台上,示意党项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:“你们可以走了,顺着这条路往南十里,就是清水谷,过了清水谷,你们就可以回家了。”汉奴们一个都没动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。“真是一群贱种,平时闹着回中原,现在让你们回去,你们又不走了!”李继奎冷声喝道:“把他们给我赶出去。”党项士兵立刻挥舞皮鞭,驱赶着汉奴走出军营,走向清水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