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深,黑幕笼罩大地,晚风从敞开的雕窗拂进,带来了丝丝凉意。沐浴之后,云子姝换上一身雪白单薄的寝衣,回内殿准备就寝时,蓦地看见站在外殿的司沧,云子姝脚步微顿,这才记起他已经成了她的暗影卫——十二时辰不离身的暗影卫。司沧已经换了一身衣服,不再是白天里一身绣暗纹的黑色长袍,而是简单利落的黑色劲衣。比起长袍的冷峻沉稳,此时一身黑色劲衣更显得他身躯利落矫健,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狼,随时给人致命一击。云子姝安静看了他片刻,走到梨花木锦榻前坐下来,三千青丝披散在肩头,一袭雪白寝衣褪去了白天于人前的清冷疏离,显得慵懒而闲适。冷月和冷霜表情有些纠结,她们正思索着自己是该退出去,还是留下来伺候殿下。统领大人站在这里,她们总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不安。静默须臾,冷月到底还是低了低眉,恭敬说道:“属下先到外面候着,殿下若有需要,喊一声即可云子姝嗯了一声。于是两人走了出去,站在外殿的几个侍女也被带了出去,殿内顷刻间就只剩下云子姝和司沧两人。云子姝开口打破沉寂:“晚上你睡哪儿?”司沧微默,低声开口:“属下会隐蔽在殿下看不见的地方,殿下不用担心他以为云子姝顾虑的是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,遂主动避嫌,尽可能地让她安心。做她的暗影卫就是为了顺理成章离她近一些,比其他人离得更近,可司沧心里清楚,任何时候他都无法违背她的意思。如果她不想让他靠得太近,那么即便是暗影卫,他也会谨守一定的分寸,不让她感到困扰。“本宫不是担心,只是随便问问云子姝淡笑,“你认为是关心也行司沧闻言,眉目柔软了一些:“嗯“今晚先凑合一下,明天本宫让人置办一张床进来,放在外殿云子姝看向屏风外的矮榻和书案,“把书案挪走,床放在这里,你晚间可以在这里睡外殿和内殿隔了一扇屏风,勉强也算是分房而眠,保持了男女之间该有的分寸。司沧唇角微抿,“不用换“嗯?”“属下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浅眠司沧道,“可以是房梁上,屏风后,或者窗台下,不必特意多设一张床云子姝挑眉。司沧敛眸解释:“暗影卫需随时保持警觉,不能太舒适,否则会有危险云子姝闻言,心情不免有些复杂:“堂堂暗影阁统领屈尊过来做本宫的影卫,连一张床都没有,未免太过委屈你司沧嘴角细不可查地扬了扬:“属下不觉得委屈。能守护殿下,是属下求之不得的福分云子姝听到这句话,心头再次泛起涟漪。“殿下不必困扰司沧声音在夜晚听着格外温软,“属下心甘情愿守护殿下,这是属下此生职责所在他没说的是,只要能离她近点,可以每天看着她,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。如今这样的结果已是他渴望已久的期盼,终于得以实现,他不敢再有其他奢求。云子姝嗯了一声,没再多说什么。若真的置办一张床进来,确实太过惹眼,会让人产生了许多不该有的联想。“本宫暂时睡不着,你陪我说一会儿话吧司沧表情温软:“是说着,他走到内殿把云子姝的外衣拿来给她披上。云子姝抬眼看着司沧,想到他在外人面前绝对的冷酷狠戾,鬼使神差一般开口:“司沧“殿下云子姝道:“你在本宫面前其实也可以霸道一点司沧表情微顿,像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,沉默片刻,低眉道:“属下不敢云子姝撑着下巴,嗓音慵懒了些:“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?”她只是不想见他这副低眉垂眼的样子,暗影阁最强悍的统领大人,理该是一头孤傲不驯的狼,在任何人面前都维持着自己的傲骨。他不该这么谦卑恭顺,做小伏低。司沧闻言,不由又默了默:“就算殿下要吃了属下,属下也不会反抗云子姝噗嗤一笑,原本阴郁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,她指了指对面的矮榻:“坐吧“是司沧坐了下来,身姿笔直,坐下也坐出了凛峭如山的气势。“本宫今日去见太后,跟她聊了一些云子姝蹙眉,心情有些复杂,“她干脆地承认了当年的事情,没有一丝一毫隐瞒,其实有些出乎本宫的意料司沧沉眉:“她没有隐瞒的理由“因为凤家如今只能自救云子姝嗯了一声,“不过本宫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司沧道:“殿下请说“父皇一直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揭露出来,虽说知道当年真相的人不算少,除了太后和凤国舅之外,如今又多了一个你和一个我,可到底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云子姝目光微抬,看向司沧,“如果太后忽然病重身亡,那算不算是死无对证?只有太后这个母亲揭穿儿子的身份才有说服力,其他人若敢胡言乱语,完全可以当做是造谣皇族血脉,这样皇帝就有了诛杀的借口司沧缓缓点头:“殿下说的对“所以……”“皇上得知真相之前,凤家就已经在太后身边安排了高手保护,刺杀和下毒都行不通司沧淡淡说道,“皇上就算想灭口,也找不到机会,况且弑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,皇上不敢冒这个险弑母乃是大罪,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天下讨伐,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不能做下这样的恶,除非能一击得手,造成意外身亡或者病故的假象,且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破绽,否则皇帝绝不敢轻易下手。云子姝沉吟:“这么说来,凤家的低调只是表面上的,暗中培植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司沧缓缓点头:“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