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给沈家公子未必不是一条出路。那沈家公子虽是久病缠身,但是家底殷实,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。她想起前世为了帮韩止往上爬,打听到一位位置重要的高官,那人素来清廉,却对自己的夫人万般宠爱。后来那位夫人患上眼疾,高官急得不得了,外界听说后,无数人为了给他的夫人治病四处寻找名医,只为治疗那高官夫人,以求好处。于是徐满到深山中拜了一位隐世高人为师学习医术,那段时间着实吃了不少苦。而徐满治好夫人后却什么也不求,让高官另眼相看,最终成为了韩止向上之路的贵人。虽然当时学的都是治疗眼疾的方法,但医术是想来也是相通的,或许能试着为沈家公子治好旧疾。若是治不好……那便去那深山古寺也没什么不好,修佛总归能求得一个心静。徐满心意已决,抬头看向祖母,语气坚定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徐老太显然没料到徐满会答应得如此爽快,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得逞的笑容。“好!好!好!”徐老太连说三个好字,浑浊的眼中满是算计,“既然你答应了,那便尽快分家吧,别耽误了你的婚事!”徐满心中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,“分家之事,还请祖母尽快安排。”“那是自然!”祖母生怕徐满反悔,当即找来徐仁家媳妇让她把徐仁叫回来。不多时,徐仁,徐轻柳,徐轻白都进了屋,徐满的母亲林氏也从田间被叫了回来。徐老太阴沉着脸压低了声音说:"老大,你那弟弟要分家!"徐仁本就因为徐轻柳欠账一事心情烦躁,一听老二真的要分家,心里咯噔一下。这个老二平时最是愚孝,这次这是怎么了。"分家?"他故作镇定,"好好的分什么家?"徐满挑眉笑道:“大伯,我们已经知道大伯家的宅院是用父亲的抚恤金买的,如何还能再呆下去。”徐仁心里暗暗叫苦,虽然他始终闹不明白徐满是怎么知道他宅子位置的,但也知这事已然是瞒不住,老二家要分家也是情有可原。可是……原想着徐轻柳的债务或许还能再从老二身上刮点下来,自己也能少承担一些。向来只要徐仁求徐老太,徐老太无有不依,而徐老太也一定转身去找老二,老二最是愚孝,更是唯命是从。想到这徐仁强忍下心中那口恶气,不搭理徐满,拉过弟弟的手:"二弟,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,可咱们兄弟一场,打断骨头还连着筋,何必闹到分家的地步呢?"徐满在一旁冷眼看着徐仁演戏,心中冷笑,这大伯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,这是算准了只有父亲会顾念亲情。"大伯,您说得轻巧,这些年,我们受的委屈还少吗?"徐满忍不住开口,"家里的田地,都是我家种,可收成的大头,都进了谁的口袋?"徐仁脸色一僵:"徐满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""我的意思很清楚,"徐满毫不退让,"如果今天不分家,徐轻柳的债务我们是拿不出,想来大伯只能卖房产。那我们就等到大伯卖了房子还了债,想必也定会剩下许多钱,那时再分家也可以。"徐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!徐老太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,连忙将徐人拉到一旁,压低了声音,"老大,别忘了,现在那宅院房契是你的名,分家也分不走,而且徐满也答应了替嫁沈家那个病秧子。"徐轻柳在一旁隐约听见了什么,忙问:“真的?徐满愿意嫁了?”徐老太点了点头。徐轻柳忙央求着徐仁:“父亲,分就分!咱们还能让他们占了便宜不成?左右现在你在书院就职,未来求个一官半职也有可能,哥哥又是童生,前途不可限量!二伯家只能务农,这一辈子也就混个温饱,以后谁求着谁也不一定呢。”徐义在一旁听着自己的侄女这样说自己,大哥却也没有任何反驳,想来平日里关起门来也是这样说的,心越发凉透。徐满走到父亲母亲面前:“父亲母亲,你们怎么说。”徐义为难地看着徐满,又看了看徐老太,最终还是低下头,心再凉他也说不出“分家”二字。“爹!”徐满似乎早就知道父亲这样的性子,早有准备,提高了声音,“您别忘了,当年您参军,可是答应过我娘,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!”徐义浑身一震,当年他参军时,妻子挺着大肚子,拉着他的手,千叮万咛,让他一定要活着回来,他们一家还要过好日子。可是,这些年,他做了什么?他不仅没有让妻儿过上好日子,反而让他们受尽委屈!“我……”徐义嘴唇颤抖,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“爹,您就说,您到底答不答应分家!”徐满逼问道。“爹,您快决定吧!”两个哥哥也在一旁附和。徐满的母亲林氏扯着徐义的手,似乎也想要说什么。徐父痛苦地闭上眼睛,终于下定决心:“分,分家!”"既然如此,大家便都没有意见了吧。"徐满朗声道。“我只有一个要求,我要带走我娘的嫁妆!”徐满的娘家姓林,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,当年林家小姐下嫁徐家,可是陪嫁了不少好东西。只是这些年,这些嫁妆都被祖母以各种名义霸占,如今徐满要分家,自然也要将这些东西一并带走。“你……”祖母气得差点背过气去,“那是你大伯的!”“大伯?大伯为何会有我娘的嫁妆?”徐满冷笑,这个祖母真是脸皮厚到了极致,“祖母,您可别忘了,我娘的嫁妆,可是有清单的,若是您执意要霸占,那我们只好去报官了!”“你……”祖母气得浑身发抖,“你母亲的嫁妆早就当了给你大伯置办房产了!”“娘!”徐义一声大吼!这是他最后的底线!“那是我媳妇的嫁妆,你怎么能?!”林氏在一旁一听,手也忍不住抖了起来:“婆母,加入徐家这些年,我任劳任怨,从未有过半分不敬,你居然……你居然用我的嫁妆去添补大哥?!”徐大粮和徐二粮一个箭步冲上去刚要理论,却被徐轻白拦下:“你们两个莽夫要干什么?!还要跟祖母动手不成?!”徐满却是一脸的淡然:“哦?祖母,我母亲的嫁妆是盖了我外祖印的,每一样东西都一清二楚,你都在哪个当铺当的,收据在哪?换了多少银钱?可有证据?”徐老太万万没想到,这个平时乖巧的孙女今天不止变了样,头脑也这般机灵了?“你是在质问你的祖母吗?”徐仁见状知道母亲是想要偷偷留下林家的嫁妆,赶忙上前拦住徐满的话头。没想到徐满根本不吃这一套:“没错,我就是在质问祖母。想来若分家祖母也是不屑与我们一家,定是跟着大伯的,此时事情还是说清楚些比较好。”上一世闹饥荒时,自己和父母兄长几乎要被饿死,大伯还能衣食不愁,后来才知道是偷藏了母亲的嫁妆。所以,徐满知道,母亲的嫁妆一定还在祖母手里。“原本分家也就是我们家自己的事,可是若是祖母不能答应我的要求,别说我不会替嫁,我母亲嫁妆一事也要找来秦里长说个清楚了。”徐满缓缓的说,心中好似万分笃定。徐老太几人片刻说不出话来,徐轻柳在一旁忙说:“祖母,你就还他们吧!咱们还差那点嫁妆钱!给我我都瞧不上!以后轻柳若是嫁了好人家,封了诰命夫人,咱家什么没有?”徐仁白了女儿一眼,还诰命夫人,可真敢做梦。只是这嫁妆一事确实是瞒不住了,也只好答应。最终徐满和父母,以及两个哥哥,分得了两亩薄田,以及一间破旧的茅草屋。当徐满带着父母兄长来到分家得来的小院,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心头一沉。杂草丛生,一片荒芜,仿佛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。徐母忍不住红了眼眶,这哪里是家,分明是另一个深渊。徐大粮和徐二粮也是一脸愁容,这片地他们不是没耕种过,奈何土地贫瘠,收成甚微,久而久之便荒废了。徐父不忍心,拉过徐母的手:“芸儿,是我不好,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。如今既然已分家,我一定不让你再受苦了。”徐母的眼泪落下来笑着说:“阿义,有你和三个孩子在,我从来不怕委屈。这些年虽然婆母偏心,但你始终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我,我知道。如今我们一家五口好好过日子,比什么都强。”“爹,娘,大哥,二哥,你们放心,我会让这里变成我们真正的家。”徐满的声音坚定有力,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。徐家人看着信心满满的徐满,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,或许,真的可以改变。徐满挽起袖子,开始清理杂草,搬石头,平整土地,她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,不知疲倦地忙碌着。徐家人也被她的热情感染,纷纷加入其中,原本死气沉沉的小院渐渐有了生气。他们将买来的草木灰和河泥混合在一起,均匀地铺洒在土地上,然后引来清澈的河水灌溉。“三妹,这样真的有用吗?”徐二粮看着黑乎乎的泥土,心中充满了疑惑。“二哥,这些草木灰和河泥能够改善土壤的结构,让土地变得肥沃起来,过不了多久,你就能看到效果了。”徐满耐心地解释道。前世饥荒之时,她用许多古玩和韩止交换过韩止那个世界的农书,虽然字体和她们的不一样,好在她学了很久也都学会了,当时靠着这门手艺救了不少人。他们又从山上挖来肥沃的土壤,将原本贫瘠的土地一层层覆盖,并在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瓜果。徐满还特意在院子角落开垦了一小块药田,种上了她在山上采摘的珍贵药材。“这些药材可是好东西,等它们长大了,我们就可以拿去卖钱了。”徐满指着那些嫩芽,对未来充满了希望。一日,沈府的管家带着一队人马,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徐家小院。